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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一八惨案珍贵资料 三一八惨案亲历者自述

非我族类 2018-0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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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历者的自述虽然一直是研究历史的重要资料,很多在如今真相难明的历史事件都需要这些资料。发生于1926年春天的“三一八惨案”至今仍有很多未解的谜团尚待揭开,而一些亲历者的口述资料也成为研究这一事件的重要资料,本文摘录的就是其中一位亲历者对这段历史的自述。
  1926年春,我在北洋军阀执政府卫队旅担任上校参谋长,当时旅长是宋玉珍中将(此人解放后三四年在北京病故)。
  当三一八惨案发生前半个月,已经有几次学生游行,反对外人欺压我国,均未出事故。那几次学生游行都有北京警卫司令鹿钟麟的大刀队在两旁随行。三一八惨案前一天,卫队旅接到上级命令说:第二天学生要在天安门前开会,会后到吉兆胡同(段祺瑞住宅)请愿,要我们旅告知守卫官兵到吉兆胡同和执政府(即原海军部,今张自忠路人民大学东边那座楼)分别严加戒备,并一再叮嘱在与学生接触的时候要万般忍耐,打不准还手,骂不准还嘴,以免发生意外不幸事件。当时又听说,这次游行北京警卫司令部没有派大刀队随行,因为鹿钟麟带着队伍到天津与奉军作战去了。旅部当天晚上就召集卫队旅负责警卫的军官们训话,按照上级命令执行任务。
  第二天,即3月18日下午,为了怕学生开会后到吉兆胡同请愿,闹出事故,我便亲身到吉兆胡同布置警备事宜;执政府那边,派当时卫队旅少校参谋王子江去布置警备事宜。布置时要求警备部队前几排的士兵不许扎皮带,以免接触时发生无理的殴打;中几排的士兵可扎皮带,但不准拿武器;后几排的士兵才许带武器。守卫执政府的是卫队旅第一团第三营。
  我在吉兆胡同段宅等候很久,计算时间,游行的学生队伍早该到来了,可是还一直毫无消息。我就想用电话去问执政府,但是我把耳机子刚拿下来,就听见西方传来几声枪声。我想那方面一定出事故了,没有来得及摇电话就坐上汽车奔执政府而去。当时段执政的侄子段宏纲还劝我不要去,我说:“恐怕已经发生误会了,我不能不赶紧前去处理。”我坐车走到东四牌楼十条中间的时候,看到很多学生手拿小旗,满街满巷,迎面跑来,有没戴帽子的,有满脸泥土的,有不穿鞋的,有的大声喊叫:“真厉害呀!真厉害呀!”因为人太拥挤,汽车不能再往前开,我就下车向西步行。出了十条西口,就到执政府大门前,进了东辕门,看见约有十几个学生被打倒,满身是血,有的还在呻吟。卫队旅的警卫士兵还在端着着枪四下搜寻。我当即吹哨命令士兵赶快集合到营房里去,大声命令他们:“赶紧回去!”
  官兵正在集合回营房时,北京警卫司令部代警卫司令李鸣钟和当时在警卫司令部担任对文化教育界的联系工作的李泰棻也坐汽车同时赶到。李鸣钟见到我时,神态很惊慌,说:“晴波(我的号),打死这些学生,叫我怎么办?叫我怎么办?”我说:"已经到这个地步了,我们只好报告段执政吧!”于是我随李鸣钟马上坐汽车赶回吉兆胡同段宅看段祺瑞。当时段祺瑞正在同吴清源下围棋,见我们两个人进屋后,马上声色俱厉,大声对李鸣钟说:“李鸣钟,你能维持北京的治安不能?你如不能,我能撤你,我能换你,我能枪毙你!”李鸣钟在门口立正鞠躬向后退,连声说: “执政,不要生气,不要生气,我能维持治安,我能维持治安!”段祺瑞接着对我说:“楚参谋长,你去告诉卫队旅官兵,我不但不惩罚他们,我还要赏他们呢!这一群土匪学生……”我和李鸣钟赶紧退出。我们离开段宅,就分手走了。
  那一天是阴天,天上飘着小雪花,当我再经过执政府门前时,就看见有一二十具白皮棺材摆在执政府门前。
  当天晚上,我们卫队旅奉命严加戒备,幸而平静无事。
  过了三五天(日期记不清了),司法部、高等法院、陆军部联合组成了一个处理这个案子的机构,要我们卫队旅派人去对质作证。我当时因为另有一个重要会议,打算找少校参谋王子江去出庭对质,因为他当时正是负责在执政府门口指挥警卫的人。当我面告王子江时,他神色不定,连声说:“我不能去,我不能去,还是请参谋长去吧!”我当时莫名其妙,不知他为什么这么害怕胆小。稍后,上尉军械员邱霖(现是北京市民革成员)偷偷告诉我说:“寿图(王子江号)不能去,您知道开枪时的实在情形吗? ”我说:“我不知道当时实在情形。”他说:“当学生向执政府门口拥挤时,学生拿着带铁头的木棒打士兵的头,骂士丘是‘卫队狗’、‘军阀走狗’,当时士兵曾被迫后退。当学生快要冲进执政府门口时,寿图就命令附近的士兵:‘开枪吧’! 他原来的意思是想叫士兵向天鸣枪,把学生吓跑了就算了,不料东西辕门的守卫士兵就真的平射起学生队伍来了,以至酿成当天的惨案。”我这才彻底了解了具体情况。既然没有人肯去出庭作证,我只好自己去了。
  当时为了颠倒是非,旅部就开会决定,马上找来几支旧手枪,说是学生们的凶器;又找了几把笤帚和几个煤油桶,装了一些煤油,说学生拿这些东西准备放火烧执政府;同时还拿了学生们的各色纸旗子一大捆(这捆旗子是真的证据,我记得旗子上写着“中国共产党北方执行委员会”字样);并且以执政府南面楼上玻璃被子弹打穿的圆孔作为学生先由南向北开枪的证据。这个圆孔是真的当场打穿的,不过不一定是学生打的,也许是东西辕门的卫队士兵向北打偏了的。当时卫队也有一名士兵被枪弹打死,于是又以此来诬赖学生先开枪、卫队旅是被迫自卫开枪的。到底被打死的这个卫队旅士兵是怎样被枪弹打死的,我们也搞不清,可能是混在学生群众中被流弹打死的。
  陆军部、高等法院和司法部当然袒护段祺瑞卫队旅,偏听卫队旅这方面的一面之词。当时问案子的法官,我只熟悉-个高等法院法官蒋贡梁 (直隶博野县人),其余全不认识。
  这个案子就这样不了了之地结了案,官兵未受到处分,被打死的学生也就含冤而死,无声无息地被埋葬了。
  以上的经过,是我亲眼看到的、听到的和亲身经历的事实。我今天追忆这一段历史事实,目的就是为了暴露当时北洋军阀统治的黑暗、残酷与无耻。从这一段事实中,人们可以清楚地看到反动统治政权是怎样地在迫害、残杀爱国青年学生;人们也可以清楚地看到当时青年学生们在党领导下所进行的反对帝国主义、反对军阀的爱国运动,正如星火燎原,不管反动统治政权怎样残酷迫害和血腥镇压,是始终扑灭不掉的,终于最后和党领导的全国人民革命力量汇在一起,将反动统治阶级埋葬。
  1959年8月追忆
  本文选自文史资料选辑
关键词: 三一八惨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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