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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乡隆盛名言 西乡隆盛之训

非我族类 2018-0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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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乡隆盛是日本近代史上最伟大的人物之一,他是军人,是武士,同时也是政治家,他之名气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他个人品格的高尚。西乡隆盛虽然不是一个思想家,但他在日本历史上留下了很多思想创见,非常值得后世之人研究学习。本文就为读者详解西乡隆盛留下的一些至今依然被用以训诫世人的名言。
  立庙堂为大政,乃行天道,不可些许挟私。秉公平,踏正道,广选贤人,举能者执政柄,即天意也。是故,确乎贤能者,即让己职。于国有勋然不堪任者而赏其官职,乃不善之最也。适者授官,功者赏禄,方惜才也。然,《尚书·仲虺之诰》有云:“德懋懋官,功懋懋赏”,德官相适,功赏相应,即此意乎?闻此言,翁欣然应之。
  (释义)
  在政府中执国家之政是行天地自然之道。行事不应挟半点私心。所以不论何事都该秉持公平,依循正道,广举贤明之人,让能忠实履行职务者执掌政权,方为天意,换言之,就是遵循神灵的旨意。所以,若有真正贤明且适任之人,应该立即将自己的职位想让。由此而言,不论于国家有何等功勋,若将官职授予不胜任者以表彰其功绩,此为最大的不善。翁道:“应慎重选择适任之人授其官职,有功绩之人则赏其俸禄,乃惜才之举也。”那么,《尚书》《仲虺(商汤王的贤相)之诰(任命官员的文书)》中有言“德高者升官位,功多者厚褒赏”,这句话的意思是否指德行与官位相适配,功绩与褒赏相对应,听到有人这么问,翁大喜,回答道:“正如此言。”
  贤人汇集百官,若不将政权归于一途,不将国体定于一格,纵纳人材、开言路、采众议,亦无所取舍,事业驳杂难成也。朝令夕改,皆统辖无所、施政方针不定所致也。
  (释义)
  贤人将众多官吏汇集一堂,但政权没有统一的方针,国家缺乏统一的体制,即使任用杰出人才,广开言路、博采众议,因无判断与取舍的一致标准,各项工作必成散沙一盘,成功无望。而政府也朝令夕改,变动无常。这些皆因政治方针未能确定,政令无法统一之缘故。
  政之大体,兴文、振武、励农三者。余百般事务皆助此三者之具也。三者中,顺时因势施行先后之序有之,不可此三者后而他者先。
  (释义)
  政治之根本为尽力做好这三件事:普及知识学问、以振兴教育;整饬军备、以强化国家自卫能力;奖励农业以保证生活安定。其他各项事宜皆为推动、促进此三者之手段而已。三者之中,因时代差异或趋势,有何者为先,何者暂缓的先后顺序,然而决不可将此三者推后而其他政策优先。
  位万民之上者,慎己,正品行,戒骄奢,勉节俭,勤职务,为人民之楷模。下民若不怜其辛劳,则政令难行。然草创之始,华屋,锦服,关妾,谋财,维新之功业终难成也。今戊辰之义战既成营私之态,念此,无颜以对天下及战死者,泪频催也。
  (释义)
  位居于众多国民之上者,应努力做到时刻谨言慎行,戒骄戒躁,图节俭、戒浪费,谦恭朴实,勤于本职,精励图治,成为民众的楷模。一般民众若不为领导者的勤奋工作和简朴生活所感动,不对领导者起怜恤之心,则政府命令难以得到执行。
  然而,现今虽为维新之业始创,有些人却将家里装饰得甚为奢华,平日也锦衣玉食,更为关妾相伴。而整日脑中盘旋的也只有敛财之道,完全无法实现维新的真正目的。事到如今,戊辰之战这一正义的战争也俨然沦落为只图肥私、利私欲之结果,西乡念及此事,深觉无颜面对国家,面对战争中的牺牲者,眼泪长流。
  曾做七绝以示:“几历辛酸志始坚,丈夫玉碎愧砖全。一家遗事人知否,不为儿孙买美田。”西乡日,若有违,言行不一,则人尽可唾。
  (释义)
  曾经,做汉诗七言绝句一首示人:“几历辛酸志始坚,丈夫玉碎愧砖全。一家遗事人知否,不为儿孙买美田。”西乡说,若违背此言,言行不一,则任何人尽可以唾弃他。
  用才,苛辩君子小人太过,反生害也。乃因自天地开辟始,世十之七八皆小人。善察小人之情,取其长用以小职,尽其才艺也。东湖先生所言之“小人具才艺者用,且必用也。然居长官授重职,必覆邦家,故决不立于上”也。
  (释义)
  任用人才之际,若将君子与小人过于严格区分,反倒会生出事端。其原因在于,开天辟地以来,世间十之七八均为小人,应该善于体察小人的所思所想,取其所长,用做下属,充分发挥其才能技艺。藤田东湖先生说:“小人具备才能与技艺,应善于利用,将其安排在合适的位置,发挥所长。虽说如此,若将小人委以重任,占据领导职位,则说不定会发生颠覆国家之恶性事件,所以绝不能将其置于高位。”
  事无大小,踏正道推至诚,凡事不可使诈谋。人临障碍,多爱用计,一旦事畅,后伺机而动。然计必生烦,事必败矣。行正道,目下迂远,然先行则早成也。
  (释义)
  事情不论大小,都应以至诚之心,依循正道,绝不可使用阴谋诡计。大多数人在遇到阻碍之时,以为只要以计策将障碍一扫而空,之后便可伺机而动。用计谋行事必会出现后患,长远看来此事定会失败。依正道而行,似乎舍近求远绕了弯路,但若先行一步。则也能早日成功。
  广采各国制度以进开明,先知吾国之本体,振风教,后徐酌彼之长。否则任仿效,国体衰颓,风教萎靡,匡然无救,终为彼制。
  (释义)
  若想广泛采纳世界各国的制度之长,以达到文明开化的目的,首先必须明了本国的真实情况,致力于风俗教化的振兴,之后逐步吸取外国之所长。否则,一味追随外国,只知效仿,必定国体渐衰,风俗教化式微,挽救无望,最终为外国所控制,危害国家。
  忠孝仁爱教化之道,乃政事之本,亘万世通宇宙不易之要道也。道乃天地自然之物,纵西洋亦无别。
  (释义)
  忠孝、仁爱、教化这三项道德为政治之根本,是万世不变、世界皆通的重要之道。所谓道,为天地自然之物,即便西洋也无二致。
  启人智,即开爱忠孝之心。报国勤家之道明,百般事业随进。或启耳目,架电信、铺铁道、造蒸汽装置器械,耸人耳目。然何故电信铁道不可缺乎?注目者无几。妄羡外国之盛大,不论利害得失,房屋构造及至玩物,一一仰外国,长奢侈之风,浪费财用。国力疲弊,人心流于浮薄,终无外乎本国溃也。
  (释义)
  开启人的智慧即为开启爱国之心、忠孝之心。明了尽忠报国、勤力为家的为人之道,事业便会随之进步。或者开拓世间耳闻目睹之领域,为此架设电信、铺设铁路、制造蒸汽机械,以惊动人的耳目,然而为何非有电信、铁道不可?是人类生活不可或缺之物吗?这些问题无人在意,只一味艳羡外国的盛大,不探讨利害得失,从房屋构造到玩具制造一一仿效外国。不合身份、不成体统的奢侈之风盛行,浪费财物,从而国力衰弱,人心流于付钱轻薄,结果必定是日本的衰亡。
  文明,赞道理遍行之语也,非言宫室之庄严、衣服之美丽、外观之浮华。闻世人所倡,何为文明、何为野蛮,全然不解。予尝与人论,回:“西洋野蛮。”彼以“否!文明也”争。予连驳之:“非也,非也,野蛮矣。”彼惑:“何言至此?”答曰:“倘西洋实文明,对未开化之国本慈爱、恳说谕、启其开明。然非如此,对未开蒙昧之国行极残忍之事以利己,此乃野蛮也。”其人笑曰:“闭口无言矣。”
  (释义)
  文明一语是赞颂推广合乎道理之事,绝不是指宫殿恢宏、衣着华美或外观浮华。听世人的言论,全然不懂何为文明、何为野蛮。我曾经与某人就此进行过一番争论——我认为西洋野蛮,而对方却争辩道:“不,西洋是文明之地。”我连连以野蛮驳斥他,对方疑惑不解:“为何如此断言?”我答道:“若西洋果真文明,对未开化之国就即应秉持仁慈之心谆谆教导,引导其文明开化。而现实并非如此,对未开化、知识贫乏、不明事理之国做出极端残忍之事,以图自身利益,这显然是野蛮之举。”听闻此言,对方笑道:“不愧是西乡,我真是无无言以对啊。”
  西洋刑法,主惩戒、戒苛酷,重引人向善。故狱中罪人亦从宽,与鉴戒之书,因事许见亲族朋友。原圣人设刑,以忠孝仁爱之心怜鳏寡孤独,恤人之陷罪,用心良苦。实果如今之西洋般周全否,书籍未见载录。实感此乃文明也。
  (释义)
  西洋刑法主要以惩戒为根本精神,避免苛酷对待,注重将人引导向善。所以即便被逮捕入狱的犯人也从宽相待,给予讲述训诫实例的书籍,根据具体情况有时也允许与亲友见面。原本昔日圣人设下刑罚,目的是以忠孝、仁爱之心怜悯世上无所依靠之人,深恐他们陷于罪孽之中。真可谓用心良苦。而当初的实际情况是否确如今日西洋制度一般周全,书籍中并无记载,无从知晓。这一点让人真切地感受到西洋确实文明。
  薄租税以裕民,即养国力也。故纵国事繁杂苦财用之不足,确守租税定制,损上而不虐下也。试观古今之事,道不明之世,苦财用不足之时,必用曲知小慧之俗吏,巧聚敛,以解一时之欠乏,俨然擅理财之良臣,以手段苛酷虐民,人民不堪其苦,欲避聚敛,自趋谲诈狡猾。上下互欺,官民敌仇,终至分崩离析乎。
  (释义)
  减少税赋以富裕国民,这才是培养国力。所以,即便国事事务繁多,苦于财政不足,也应严守税收制度的规定,上级阶层承受损失而不可虐待下层民众。试观古往今来的历史。在道理未被明确贯彻的社会中,国家为财政所苦时,必会利用行为偏执、会耍小聪明的下层官吏,以恶劣狠毒之手段征收赋税,以填补一时的财政不足,而且还会夸奖他们是擅长财政的好官。这类小官玩弄手段,残酷虐待国民,人们不堪重负试图逃避这些不当之税,自然开始挖空心思编造谎言,人性也随之变得狡诈阴险,上层下层互相欺骗,官吏与国民水火不容,最终将导致国家分崩离析。
  会计出纳为制度之所倚,百般事业皆有此生,成经纶中枢要,不可不慎也。大体言之,量入为出,别无他法。一岁之入定百限,统理会计者以身守制,不可超限。否则制于时势,先出缓限以量入者,无他,榨民之膏血也。纵事业一时进步,国力疲弊无可救矣。
  (释义)
  国家的会计出纳工作是全部制度的根本,各项事业均由此而成立,也是治国之要,必须慎之又慎。会计出纳的大致方法为量入为出,将一年的收入定为所有事业之限度,除此之外别无他法。管理会计者应全力以赴遵循守护此规定,不得超过核定的预算。否则,任随时代之势,限度置后,支出优先,以此来衡量收入,最后必定只能对国民课以重税。如真如此,那么即便事业看似暂时取得进展,今后国力必将渐衰,最终回天乏术。
  常备兵数,亦由会计所限,决不可张虚势。鼓士气练精兵,纵兵数寡,折冲御侮皆足也。
  (释义)
  常备兵数,即国防军事实力,也应在国家会计的限定中行事,绝不可扩张军备、虚张声势。倘若振奋鼓舞士气,训练优秀军队,那么即使兵员数量少,与外国交涉或抵御外侮时,也足以应对。
  失节义廉耻决无持国之道,西洋各国亦然。位于上者对下争利忘义,下皆仿之,人心忽趋财利,卑吝之情日长,失节义廉耻之志操,父子兄弟之间亦争钱财,至反目也。长此以往,何以持国?德川氏灭将士之猛心以治世,然今较昔战国猛士犹勇之心若不奋起,与万国对峙不得也。普法之战,法佣兵三十万、粮三月然终降伏。人笑曰,算盘过精之故也。
  (释义)
  倘若丧失节义、廉耻之心,那么国家将难以维系。即便西洋各国也不例外。位于上之领导者对下只知争夺一己之利,忘却正道。继而,下属竞相仿效,人人皆为财欲奔忙,卑劣吝啬之心日益蔓延,节义廉耻之操守尽失,父子兄弟间也为争夺财产而反目成仇。长此以往,国家何以维持?德川氏抑制将士的勇猛之心来治世,然而,如今应当更胜于战国时的勇将,激发勇猛之精神,才能与世界各国相抗衡。普法战争时,法国坐拥三十万的兵力与三个月的军粮仍不敌对手,以投降告终。人们耻笑道,这是因为金钱财物的如意算盘过于精明所导致。
  行正道,以国毙之精神,方可与外国交际。畏彼之强大,主圆滑,曲从彼意,则招轻侮,欲亲反裂,终受彼之制矣。
  (释义)
  依循正道,即使堵上国家前途也在所不惜。倘若无此精神,则难以顺利与外国往来交涉。畏惧外国的强大而瑟缩不前,圆滑行事,曲意逢迎,忍受屈辱,以图亲善。最终反会导致关系决裂,从而受到外国的压制。
  谈及国事,慨然曰:“当国凌辱,纵令国毙,践正道、尽其义,乃政府之本务也”。然听闻平日议金谷理财之事,何等英雄豪杰。临流血之事,头集一处,惟谋目前之苟安。恐战字,堕政府之本务,可谓商法支配所,非政府也。
  (释义)
  一旦论及国事,便慨然长叹:“国家若受外国之辱,纵然整个国家有灭顶之灾也要坚持行正道、尽道义,此谓政府之责任。”然而,听到平日里议论金钱、粮食以及财政之事,不由得叹服他们颇具英雄豪杰之气概。然而,临流血之事却聚众商议,只图眼前苟且安稳。畏惧“战”字,推卸政府本来的职责。那便沦为商法管理局,形同商界头目,不能说是一国的政府。
  自古,君臣皆以已为足者,非治功之世。知己不足,则下言入耳也。已足,人言已非即怒,故贤人君子不助之。
  (释义)
  自古以来君主与下臣施行政治权力时,若均认为自己完美无缺,那么这样的时代绝非大治之世。只有清楚自己并非十全十美,才能虚心听取下级的意见。若自认完人,一旦别人指出自己的不足之处,就会立即动怒。这样不可一世之人,贤人或君子绝不会相助。
  纵论制度方法,非其人难行乎。人有而后方法行,人乃第一至宝,已成其人之念甚紧要也。
  (释义)
  即便对制度与方法侃侃而谈,倘若谈论者自身非杰出之人,则很难顺利执行。有杰出之人,各种制度方法才能得以推行。人为第一至宝,而自己有心成为这种杰出之人,这一想法至关紧要。
  道乃天地自然之道,故讲学之道,在于敬天爱人,以克己修身为终始也。克己之真义在“毋意、毋必、毋固、毋我”
  凡人皆以克己成,以纵己败。观古今人物,事业初创之其事大抵十之成七八,余二三终成者稀。盖因初能谨言慎行,故功立名显。然不觉爱己之心,恐惧慎戒之意弛。骄矜之气渐涨。恃既成事业,苟信已万般皆能,则陷不利而事终败,皆自招也。故克己,人未睹未闻处慎戒也。
  (释义)
  所谓道,是天地固有之理,所以治学应以敬天爱人(这里的天可解释为神灵,但做“天道”理解似乎更为恰当。换言之,恪守天道即是敬天;而海内皆兄弟,故以仁之心爱众即为爱人)为目的,时刻谨记克己以修身。克己真正的目标是《论语》所言之“毋意、毋必、毋固、毋我”(不主观,不独断,不固执,不唯我)。凡人皆因战胜自我而成功,因放纵自我而失败。以历史人物为鉴,事业始创时,多数人能出色达到目标的十之七八,而能圆满完成余下二三成的人则屈指可数。究其原因,最初能自我约束,谨言慎行,从而功成名就。然而,功成名就后不知不觉生起爱己之心,谨慎、畏惧的神经松懈,开始骄傲、得意忘形起来,事业既成便自以为干什么都不费吹灰之力。这种过分的自信会把事情搞砸,最终导致失败。这一切都是自作自受。所以,最重要的是战胜自己,哪怕独处时、无人监督时也能自律、自诫。
  克己,临于万事欲克而不得。故先修身养性而后成也。
  (释义)
  凡事在其时、其地——即所谓临场——克己自制,这样克己很难成功,故须平日里振作精神,修身养性以克己。
  志学者,必宏大规模。然,惟此偏倚,或疏于修身,故须始终克己修身也。宏大规模以克己,男子者容人,非为人容,书古语已授:
  恢宏其志气者,人之患,莫大乎自私自吝,安于卑俗而不以古人自期。
  试问期古人何许意哉?尧舜为圭臬,孔夫子为师也。
  (释义)
  志于学问、学识之人,必定得扩大知识面。然而,仅仅偏重于此则会疏于修身,所以应该常克己修身,这点至关重要。扩大知识的规模、范围,同时不忘努力战胜自我,提升人格。所谓男子,应凡事有容乃大,而并非为他人所容。节录古人之训如下:
  恢宏其志气者,人之患,莫大乎自私自吝,安于卑俗而不以古人自期。
  若问以怎样的古人为楷模,告之,以尧舜为楷模,以孔子为老师,向其学习。
  道者,天地自然之物。人行道,是为敬天。天佑众生,故当爱人如爱己也。
  (释义)
  所谓道,是天地自有之物。人应当循道而行,其首要目的是为敬天。天平等地关爱他人、关爱我,所以应以爱己之心来爱他人,这点至关重要。
  不与人对,与天对。与天相对,尽己责而勿咎人,寻己诚之不足。
  (释义)
  心中应谨记,勿把人当对手,而常与天相对。与天坦诚相对,尽己之诚意,绝不咎责他人,而反省自身诚心之不足。
  爱己为最不善也。修业无果、诸事难成、无心思过,伐功而骄慢生,皆因自爱起,故不可偏私爱己也。
  (释义)
  爱己,即只图自己顺心而从不顾念他人,这种私心最为不善。修业无果,事业无成,不思悔改,这些均由过分爱己而导致,所以决不能做这种自私自利之事。
  改过时,知己之误,即善也。其事可弃而不顾,即踏一步。思悔过,患得失,欲补缮,同碎茶碗集其片者,于事无补也。
  (释义)
  改过之时,只要明白自己之误就好,即可将此事抛诸脑后,立即向前踏进一步。如果总是为已经的过失而悔恨,为遮掩或补救而悔恨,为遮掩或补救而费心劳神,这便如同打破茶碗后收集碎片,完全于事无补。
  行道无尊卑贵贱之别。概言之,尧舜王天下,执万机政事,其职乃教师也。孔夫子自鲁国始,不为何方所用,屡逢困厄,匹夫而终,然三千徒皆行道也。
  (释义)
  行正道一事无身份尊卑贵贱之分别,凡人皆须依循正道。概而言之,中国的尧舜作为国之帝王,执掌国家政事,然而他们的本职却是老师。孔子先生自鲁国始便得不到任何国家的任用,几度遭遇艰难困苦,一生身份低微,然而遵循其教诲的弟子据说有三千人。
  行道者,顾逢困厄,立何等艰难之境,事之成否、身之死生,无关也。人者,事有擅否,物有成否,自然亦有心动摇之人。人行道,蹈道无擅否,亦无成否。故尽行道乐道,若逢艰难,凌之,愈行道乐道。予自壮年屡罹艰难,故今遇何事,皆不动摇,实乃幸也。
  (释义)
  依循正道之人总会遭遇各种艰难困苦,不论局面多么举步维艰,事情成败与否,自己生死与否,都不应有丝毫担心疑虑。人做事都有擅不擅长,都有力不能胜之时,更有人行事心怀不安、摇摆不定。然而无论如何,人都应当行正道,而此事无擅与不擅,更无能力有否之别。故而专于行正道、乐正道,若遭遇艰难险阻,力争超越,不问结果,淡然处之,并愈加乐于正道。我年轻时曾备尝艰辛,时至今日,无论遇到何事,都能坚定不移。这实在是幸事一桩。
  不惜命、不图名、亦不为官位、钱财之人,困于对也。然无困于对者共患难,国家大业不得成也。此般人物,凡俗之眼岂能看破。《孟子》所云“居天下之广居,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得志与民由之,不得志独行其道。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者,今人仰否?答曰:“然也。非立于道之人,其心性不现也。”
  (释义)
  不惜生命,不图名誉,也不为官位与钱财之人,是艰难对付的。然而,若非与此种难以对付的大人物共同分担忧患,则难成国家大业。一般人看来,这类人物实在深不可测。《孟子》有言:“居天下之广居,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得志与民由之,不得志独行其道;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若问如今这仍是万人敬仰的人物吗?答道:正是如此。非行正道之人难以呈现此种精神。
  行道者,举天下毁无不满,天下誉亦不自满,缘自信厚之故也。其工夫,熟读韩文公伯夷颂可得。
  (释义)
  以行正道为生存准则的人,即便举国上下一致责难,他也绝不会有任何埋怨;举国上下齐声赞扬,他也绝不会自鸣得意。能做到这一点,缘于对自己深信不疑。成为这种人物的方法在于熟读韩文公的《伯夷颂》并严格按此实行。
  志于道者,不贵伟业也。司马温公曰,闺中语无不可语人者。由此推知慎独之学。出人意表逞一时之快,实未熟也,当戒。
  (释义)
  希望依循正确道义的人,勿尊崇大事业为好。司马温公说道,卧室之中对妻子所言亦无不可向外人道之语。由此可明白慎独一词的真意。做出人意料之事,令人大吃一惊,从而沉浸于一时的快意之中,这表明修行尚且不足,应当充分反省。
  平日不循道,临事狼狈,处理无措也。譬若近邻失火,平生有备者泰然,利落应对。平日无备者,惟狼狈,何谈处置儿。同理,平生未循道者,临事无策也。予早年出阵之日,向兵士言道:“我整备否,不为己方之目以见,仿敌之心试探,方乃第一备也。”
  (释义)
  平日不行道义之人,遇事只会惊慌狼狈,六神无主。这就好比近邻失火,平日有所准备之人,镇定自若,应付处理干净利落。然而,平日无此用心,便只知仓皇失措,更谈不上应付处理了。同一道理,平日不行道义,遇事则束手无策。早年我征战之时,曾对士兵们说道:“我方的防备是否万全妥当,不应仅从自身视角来衡量,而试着以敌人之心来刺探,这才是最高防备。”
  平日勿施计。以计行事,其迹不善视之判然,必悔也。惟临战不可无计。倘平日用计,临战则计难出也。孔明平日不施计,方能行奇计。予自东京归撤时尝与弟云:“迄今未曾用计,后亦无劣迹,此言可见。”
  (释义)
  所谓计谋,平日最好不用。以计谋行事,其结果不善一看便知,事后定会追悔莫及。唯一例外是交战之时不可无计。如果平日常以计行事,一旦大敌当前,则很难施行恰当的计策。诸葛孔明正是如此,平日不适用计谋,才能在紧要关头施行意想不到的妙计。自己从东京撤回时,曾经对弟弟说:“我迄今从未使用过任何一点计谋,之后也不会留下此种劣迹。这点你可见证。”
  笼络人暗谋事者,纵成其事,慧眼见之则丑态立现哉。以公平至诚推人,不公平则决难揽英雄之心也。
  (释义)
  欺瞒蒙蔽他人,暗中图谋不轨的人,即便诡计成功,也会被明眼人识破。其丑态无所遁形。对人应当秉公平、持诚心,否则便不得人心,决不会得到杰出人才的帮助。
  无欲成圣贤之志,见古人事迹,思难企及,较临阵脱逃尤卑怯也。朱子亦云,见白刃而逃者无救矣。诚读圣贤之书,身心体验其所为,是为修行,惟知其言其事,徒劳也。予闻今人论,何等至理,然难通所为,仅止口舌,无感佩之心。见真为之人,实折服也。空读圣贤之书,犹旁观人之剑术,全无领会。全无领会者,倘一交手,无他法,逃之夭夭也。
  (释义)
  不树立成为圣人贤士的大志,知晓昔日古人的言行史实,心下认定自己无论如何无法企及,这一行为相较临阵脱逃而言更为卑怯。朱子曰,见刀光剑影便仓皇而逃者无可救药。虔心读圣贤之书,明了圣贤之士一生所作所为中所通行之精神,并身心体验,以作为修身养性之法。否则,仅仅知晓胜仙门曾有过这般言论、那番事业,又有何益处?今日,听他人之议论,何等精辟入理,然而却无法将此言之精神贯彻于行动中,仅止于口舌之言,所以毫无钦佩之心。遇见真正身体力行之人确实心悦诚服,深感其为卓尔不群之才也。倘若对圣人贤士之书仅仅浮光掠影,恰如旁观他人表演剑术,自己丝毫不能领会。既然如此,那么一旦与他人比试,除逃之夭夭外别无他法。
  天下后世信仰悦服者,惟真诚二字。自古讨父仇之人不胜枚举,独曾我兄弟,迄今妇孺皆知,盖出类诚笃之故也。无诚而为世所誉,侥幸也。诚笃者,纵当下无人知,后世必有知己也。
  (释义)
  这个世界上,能世世代代为人所信仰、所心悦诚服之人,只因有一颗至诚之心。自古以来,为父报仇者不计其数,而其中唯有曾我兄弟的事迹妇孺皆知,这是因为他们的诚笃之心超越常人。若无真心实意却受世人赞誉,不过纯属侥幸。诚笃之人,即便当世无人知晓,后世也必有知己为其击节赞叹。
  世人所倡之机会,多为侥幸所得。真正之机会,在尽理而行、审势以动。平日忧国忧天下之诚心不厚,只趁时而成,事业难绝永续。
  (释义)
  世人所谓的机会,多数指偶然之侥幸。然而尽道理而行,审时度势而动,如此情形下才有真正的机会可言。平日忧国忧天下的诚心不足,仅事到临头随势而动,这种成功绝不可能长久。
  今之人以为,才识具则事业随心成。然任才为事,其危可见矣。有体方行用。今已不见如肥后长冈先生之君子,予叹息,遂书古语以授:
  夫天下非诚不动,非才不治。诚之至者,其动也速。才之周者,其智也广。才与诚合,然后事可成。
  (释义)
  今世之人误以为,只要具备才能和知识则诸般事业皆可随心愿达成,然而矜才使气会导致危机四伏。有坚定之诚心行事方能成功。我扼腕叹息,当今如同肥后的长冈先生般的杰出之人已难觅其踪,只能记录下古人之言以授众人:
  世间之事惟至诚之心方能实现;惟才学、见识方能治理国家。精诚所至者,行事迅速;才高识远者,其治理范围也广。才识与诚心合二为一时,万事皆可成。)
  修身正己,具君子之体而不知应对者,同木偶人。譬若数十人客不意来访,纵令欲款待,事前无器具调度之备,惟担心,不得应也。平日有备,几多客来,皆从容应之。故平日之备甚为紧要,书古语以赐:
  文非铅椠也,必有处事之才。武非剑楯也,必有料敌之智。才智之所在一焉而已。(宋·陈龙川《酌古论·序文》)
  (释义)
  修正自己的思想与言行,即便形同君子,遇事却不知如何应对,岂非与木偶人无异。这好比数十位不速之客忽然来访,即便意欲好好款待,但若平时未准备招待用具,那只得惴惴不安,不知该如何应对。平日应当备下招待用具,那么不论多少客人来访都能根据数量从容应对。所以,事前的准备重于一切。古语有云:
  学问并非仅为文笔之业,万事当前时必须具备灵活处理的才能;舞刀也并非善用剑楯之道,大敌当前时必须具备知己知彼、巧妙应对的智慧。如此,正是才能与智慧并重。
  从翁驱犬逐兔,跋涉山谷,终日狩猎。暮,投宿田家。浴毕,心旷神怡,悠然曰:“君子之心常如斯也。”
  (释义)
  跟随老翁驱犬逐兔,跋涉于山谷之间,终日狩猎。傍晚,投宿于一农家。沐浴完毕神清气爽,心旷神怡。悠然自得曰:“君子之心常如此惬意吧。”
关键词: 西乡隆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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