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荣革命后的詹姆士二世：流亡、复辟以及客死异乡
非我族类 2018-01-22
詹姆士二世（１６３３—１７０１年）是英国斯图亚特王朝的第四位君主，查理一世的次子，查理二世之弟。１６４４年受封为约克公爵。１６４８年英国内战期间逃到荷兰，翌年又逃至法国。１６５２年加入法国军队，１６５６年转入西班牙军队。１６６０年随复辟的兄长查理二世重返英国，出任海军大臣，在英荷战争中立下赫赫战功。１６７３年因拒绝遵守《宣誓条例》（公职人员必须宣誓接受圣公会教义，诅咒天主教信仰），被迫放弃所有职务。１６７８年“天主教会的阴谋”后离开英国去布鲁塞尔。１６８０年被查理二世任命为苏格兰最高长官，定居爱丁堡的浩利鲁宫。１６８２年重返英格兰，１６８４年恢复海军大臣的职务。１６８５年查理二世死后继承王位，在法王路易十四支持下，积极恢复天主教会及君主专制的统治，遭到资产阶级和新贵族的强烈反对。１６８８年光荣革命后失去王冠。
一、众叛亲离，永诀英格兰
詹姆士二世１６６０年与查理二世重臣的千金安妮·海德结婚，生育了长女玛丽（１６６２—１６９４年）与次女安妮（１６６５—１７１４年）。与詹姆士二世笃信天主教不同，两个女儿都信奉新教，且嫁入新教国家：长女玛丽１６７７年与荷兰终身执政奥伦治的威廉（即以后英国国王威廉三世，也是詹姆士二世的亲外甥）成婚，次女安妮１６８３年嫁给了丹麦王子格奥尔格。
１６７１年安妮·海德去世，两年后詹姆士二世续娶天主教徒、意大利摩德纳的公主玛丽，１６８８年６月１０日生下詹姆士·爱德华，但正是这位王子的出生激起了轩然大波，甚至可以说是引发光荣革命的最后一根稻草。此前托利党与辉格党都期望５５岁的詹姆士二世死后，王位传给他的长女玛丽。而詹姆士·爱德华的出生意味着英国将面临又一代天主教国王的统治。两党决定请求奥伦治的威廉“为了新教”武装干涉英国。１６８８年６月３０日，伦敦主教与六名勋爵（合称“七仙子”）联名向威廉发出邀请信，包括权臣森德兰在内的显官巨宦也向威廉递交了表示效忠的保证书。
１６８８年１１月５日，威廉率军在德文郡登陆。不久第二代克拉伦登伯爵（詹姆士二世前妻的兄长）的长子康伯里子爵率部投奔，王军总司令约翰·丘吉尔临战倒戈。安妮公主在萨拉?丘吉尔的陪同下，跟随康普顿主教星夜逃出白厅，从父亲的势力范围进入姊夫的占领区。接着，丹比在约克郡举起战旗，德文希尔在德比郡带头起事，德拉米尔在柴郡揭竿而起。巴斯勋爵把普利茅斯献给威廉，乔治?宾率海军归附威廉。不少城市爆发反对詹姆士二世的骚乱。
众叛亲离的詹姆士二世无力组织抵抗，便召集仍在伦敦的上院议员和枢密院成员开会。并且许诺只要威廉投降，就完全赦免他的罪行。但威廉置之不理，率军继续向伦敦挺进。詹姆士二世将王后与王子送往法国，自己于１２月１１日深夜溜出王宫，把国玺扔进泰晤士河，传令费弗沙姆解散军队，然后奔向达特默思，化装乘小船准备渡海前往爱尔兰，但是潮水不济，被沿海人民阻拦。在该郡郡长的劝说下，１２月１６日返回伦敦。
在“王位虚悬时期”，伦敦建立了以哈利法克斯为首的临时政府，请求威廉尽快进入伦敦“恢复秩序”。威廉也加速向首都进军，但詹姆士二世突然返回伦敦，妨碍了威廉即位。威廉无意让詹姆士二世成为类似查理一世的“国王蒙难者”，于是决定尽可能通过和平途径摆脱岳父，怂恿他再次出逃。１２月１７日，一支荷兰近卫军来到白厅，逮捕詹姆士二世，次日清晨将他转移到罗切斯特城堡。但是，对该城堡仅从陆地方面加以守卫，而对通往海上的道路故意不加戒备。也正是在这一天，威廉未遇任何抵抗，长驱直入伦敦。詹姆士二世担心遭受理查二世（金雀花王朝末代君主，１３９９年被兰开斯特的亨利推翻，１４００年被勒死于蓬特弗拉克特城堡）的厄运，便于１２月２３日再次出逃，乘小渔船出海，圣诞节这天到达法国，从此诀别了英格兰大地，也永远地丧失了英格兰王位。
１６８９年１月２２日，英国“协商议会”（指王位空缺时召开的议会，当时詹姆士二世逃亡海外，而威廉与玛丽尚未即位）开幕。议会谴责詹姆士二世破坏法律的行为，申明詹姆士二世１６８８年１２月１１日逃离伦敦时就已经自动放弃了王位，通过了由威廉与玛丽为英国国王威廉三世与女王玛丽二世的决议。同年４月１１日苏格兰议会通过了同样的决议。
詹姆士二世的英格兰与苏格兰王位在法律上被废除后，英伦三岛还有一些拥趸。但在四百位教牧人员其中包括七位主教 因拒绝宣誓效忠威廉政权而被褫夺了教会职务后，英格兰詹姆士党人偃旗息鼓。１６８９年７月基利克兰基战役后，苏格兰詹姆士党人也日趋消沉。天主教爱尔兰就成了詹姆士二世重获王冠的最大希望。
当时爱尔兰大致分为两大势力：南爱尔兰人是天主教徒，支持詹姆士二世；北爱尔兰人属新教徒，拥护威廉三世。天主教徒控制的爱尔兰议会仍然尊詹姆士二世为合法国王。蒂尔科纳尔伯爵统帅的天主教军队占据着大部分要塞，但是没能控制德里与恩尼斯基伦两座重要城市。
１６８９年３月１２日，詹姆士二世在法国舰队护送下，登陆爱尔兰，欲依靠当地天主教势力夺回王位，“爱尔兰的威廉战争”由此开始。但复辟势力各怀心思：法国虽然希望詹姆士二世复位，但暂不打算直接出兵，而是提供金钱、武器与军官，意在借爱尔兰战争将威廉拖入困境，阻止威廉重返欧陆参加反法战争。蒂尔科纳尔伯爵更为关心的是爱尔兰的利益，如果不能通过詹姆士二世实现的话，甚至不惜将爱尔兰置于法国保护之下。詹姆士二世则把爱尔兰当作恢复英格兰王位的跳板。战争以德里之围开始，从１６８９年４月１７日持续到７月３０日，城里三万名新教徒与詹姆士二世的军队对峙了１０５天，在威廉三世派兵驰援后胜利解围。
１６８９年５月７日，詹姆士二世在都柏林召开爱尔兰“爱国议会”，“这是直到１９２２年为止古老的爱尔兰民族召集的最后一次立法会议，也是有天主教徒代表参加的最后一次会议”。与会者大都为盖尔族和诺曼族出身的名流。议会通过褫夺法令，没收新教徒的土地。詹姆士二世一度对该法令表示反对，但受到爱尔兰天主教徒的警告：“如果陛下不肯为我们的权利而斗争，那末我们也不愿意为你的权利去战斗”。该法令引起英格兰与苏格兰新教徒的强烈反应，也增加了詹姆士二世复位的阻力。
随着德里解围，威廉党人的军队势如破竹。１６９０年３月，法王路易十四派七千名法国正规军来到爱尔兰，以图扭转战局。但１６９０年６月，威廉亲率大军登陆爱尔兰。１６９０年７月１１日，决定性的博因河战役爆发，威廉三世率领３５０００名荷兰蓝卫兵—法国胡格勒信徒—英国新教联军，击败了詹姆士二世靡下的２１０００名爱尔兰—法国联军。战争中，威廉虽然负伤，仍然身先士卒。而詹姆士二世则躲在远处观战，一看到自己的军队失利，立刻逃离战场，继而再次流亡法国。因为临战怯懦，他在爱尔兰获得了“屎詹姆士”的骂名，很多追随者也失望而去。博因河战役后，威廉轻而易举地进入都柏林，到１６９１年１０月最终征服爱尔兰。新教徒在爱尔兰掌握了政治权力，占领了大量土地，确立了“新教优越”地位。
三、复位无果，终老法兰西
光荣革命时，法国国王、詹姆士二世的表兄弟路易十四本来想干涉，但由于当时对神圣罗马帝国的战争正酣，分不出兵力来与英国为敌，所以干涉成了泡影。但路易十四盛情款待了詹姆士二世，据说豪华的餐宴连续三天三夜，詹姆士二世对法国佳肴称赞不已，回想自己过去的“苦日子”，连连感叹之前的菜肴是白吃了。詹姆士二世此后在巴黎附近的圣日尔曼王宫建立了流亡政府。
詹姆士二世一再敦促法国进军英格兰。而威廉三世入主英国后，下令法国大使在２４小时内离境。以威廉三世为主角的奥格斯堡同盟与法国进行了多年战争。路易十四虽然在欧洲大陆占据上风，但对威廉三世的王位无可奈何。
１６９６年有人企图刺杀威廉三世，以助詹姆士二世重返王位，但未能成功。同年路易十四建议詹姆士二世出选波兰国王，遭到拒绝，因为他怕接受波兰王位后就正式放弃英国王位了。路易十四因此颇为不快，加上长年战争消耗过大，次年与威廉三世签署《里斯维克和约》，法国承认１６８８年政变合法，英法恢复外交关系。此后詹姆士二世“在圣日尔曼安度余生，虔诚地悔恨自己犯过的罪行。有的历史学家认为他晚年神经不健全，但证据不充分。直到六十六岁（有误，应为六十八岁——笔者注）死于心肌梗塞，他还在追求女性”。
１７０１年９月２６日，詹姆士二世客死法国。路易十四亲自到圣日尔曼瞻仰了他的遗容，向他的流亡政府宣布承认他的儿子詹姆士?爱德华为英格兰国王詹姆士三世，并将永远维护其权利。这种违背条约（《里斯维克和约》）与干涉内政（英国《王位继承法》已就王位继承问题作出明确规定）的行径激起英国的愤怒。
詹姆士·爱德华被称为“老王位觊觎者”，１７１５年在苏格兰发动叛乱，规模很小，很快失败。詹姆士二世的孙子查理·爱德华，被称为“小王位觊觎者”，１７４５年在苏格兰登陆，但次年４月１６日在卡伦顿战役中惨败，历时逾半个世纪的复辟运动划上了句号。查理·爱德华无子，他死后詹姆士家族断绝。
其实英国王位的变故几度为詹姆士二世及其儿子迎来转机，但最终失之交臂。１６９４年１２月，玛丽女王患天花去世，威廉三世获嗣无望。１７００年７月，安妮公主的儿子格洛斯特公爵患脑积水夭亡，王位继承问题一再引起关注。据说“安妮本人已悔悟不该这样对待自己的生身父亲，深感内疚，甚至还可能给父亲写过一封悔过的信”。部分托利党人曾与詹姆士二世恢复联系，希望詹姆士·爱德华以放弃天主教信仰来换取王位继承权，但遭到后者的拒绝，也引起英国多数议员的反对。１７０１年１月，英国议会通过《王位继承法》：威廉三世之后，王位传给安妮；由于安妮没有直接继承人，在她之后，王位传给德意志汉诺威选帝侯的索非亚（詹姆士一世的外甥女，信奉新教）及其后裔。同时还规定，英国王位不能传给天主教徒，凡英国国王必须参加英国国教会。这就从法律上杜绝了詹姆士二世及其儿子复位的可能。八个月之后，詹姆士二世抱憾而终；次年３月，威廉三世撒手人寰；安妮继位直至１７１４年去世。之后由索非亚的儿子乔治?路德维希继承王位，是为乔治一世，开始了汉诺威王朝（１９１７年改名温莎王朝）。詹姆士家族断绝，但英国君主制延续至今。
（作者单位：南昌大学历史系）
